第1章 全了一个也
作者：十四晏
“报！八月十四，东陵国八万将士被困山，全歼！”
元祯十年，深秋。
相国府，书房内。
案几上烛闪烁，白明微看着手中沾鲜血十一封信，双手颤/抖。
“报！相府嫡长子白伯远阵亡。”
“报！相府嫡次子白仲远阵亡。”
“报！相府幺子白季远阵亡。”
“报！相府长孙白珺阵亡。”
“报！相府幼孙白瑜阵亡”
“……”
整整十一封。
全白家男丁死讯。
父亲，叔父，各位兄长。
白明微死死地攥着拳，指甲深深刺进了手掌而自知，巨大悲痛冲击着她，泪止簌簌而落。
“明微，祖父教过你什？”
案几，一道沙哑声音响起。
“祖父……”
白明微哽咽着，喉咙因极度悲痛，沙哑无力，连完整一个字都说出。
一道枯槁消瘦身影靠坐在太师椅上，两手无力地垂着，&xe001镇定地教导他孙女。
“白家铁骨铮铮，就算碎骨断头，也只流血流泪。”
句话，曾白明微克无数困难支柱。
可如今，听在耳里，她只觉那样沉重。
所以，泪但止，反而越涌越凶。
同样，句话，此时也无法安慰个垂暮。
“十一封……”.
起身，手无力地撑着桌面，烛光中那佝偻身影显得那样无助、悲凉。
“竟一个都能？”
“了！祖父，全了。”
白明微痛哭出声。
了！
她父亲，三位叔叔，七个兄长。
白家男，一个都能。
说出话时，白明微悔了。
因她感觉祖父，东陵国脊梁，在那一瞬间又苍了许多。
那佝偻背，几乎颓然地垂趴在案上。
沉默了许久，许久。
忽而，他抬望着白明微模糊身影，沧桑语气透着铿锵凌然气势。
他说：“生逢乱世，，命命，白家门国捐躯，虽死犹荣。明微，你父叔兄长皆英雄，你该自豪，该哭。”
一个诸国混战乱世。
也一个命如草芥时年。
每天都死去。
父母失去儿女，妻子失去丈夫，稚儿失去庇护。
现在，过轮到了他们白家。
想起。
三十多年前他送走惠帝，惠帝握着他手说：“惟墉，朕把东陵交给你了。”
十年前他又送走文帝，文帝握着他手，把元贞帝交给他，说：“惟墉，元祯年轻，力及，你要助他扛起个烂摊子。”
三朝元，国肱。
在朝官数十年，他兢兢业业呕心沥血，撑起个摇摇欲坠国家。
他仰无愧于天，俯无愧于地，上对得起君王下对得起百姓，更无愧于两代先帝嘱托。
哪怕头发白了，牙齿掉了，睛也快瞎了，也坚定地立于滚滚洪流中，用迈身躯，抗将倾广厦千堂。
甚至，在敌国大军压境时，亲手把自己儿子、孙子送上战场。
他东陵脊梁！
也东陵风骨！
可到头，馈他儿孙全体战死消息。
“明微，你要记，白家儿女，哪怕断头裂骨，也绝哭泣。”
声音再次响起。
白明微听着，抬手去那越越多泪。
她抱着信，声音沙哑而凄凉：“祖父，孙女哭，父叔兄长都英雄，孙女他们自豪。”
“好孩子。”
三个字用尽了他全部力气。
在桌前坐定，铺好一张白纸，几度提笔……
因罹患雀盲症，在夜间几乎能视物他，凭着感觉写下一个大大“奠“字。
写完，他踉跄地站了起，目光苍凉、&xe001严肃看向白明微：
“明微，在祖父前，能把个家交给你吗？”